2024年2月24日 星期六

                                   蹉跎歲月( 九 )



    第二天, 第二節課上了一半. 突然高音啦叭響起一陣急促的哨子聲 ( 此表示有非常緊急的事發生, 例空襲, 打仗, 地震等),  然後整校全部師生依平時軍訓的指示方式沖出課室, 列隊跑步進入操場, 並按方塊排列, 然後齊齊坐在地上.


   朱先生站在正面的土台子上, 雙手叉腰, 怒目圓睜, 對著麥克風大叫 :" 昨天下午, 廈禾路發生了一起打群架事件, 經查明, 是一起階級報復事件, 是當前發生在我校的階級鬥爭新動向......"


    "XXX. 你爸爸還在隔离審查! 你毆打紅衛兵! 你這是階級報復!......"


    接下來. 天天大會小會批鬥, 天天這四個 "爛兄難弟" (本應難兄難弟, 但我為長, 應叫爛兄) 天天站台上, 天天唸著 "最高指示", 天天聽著別人叫著口號, 天天......


    那幾個打敗仗的紅衛兵, 雖叫做 "好人打壞人" 而受到嘉獎, 但在那一段時間, 以至後來都一直對我們低調, 批鬥會上都沒 "趁機發威". (為什麽? 不予評論).


    看著媽媽那多麼傷心的眼神和那多麽無奈的嘆息. 我重重地思考, 回想著這幾年發生的一切, 思考著家庭目前的處境, 思考著自已的現在 (沒有將來, 也不敢去想將來).


   我深知社會對家人, 對自已是多麽的不公平, 深知自已的內心有多麽委屈和不滿. 也知道自己已經在對這不公平的社會展開反抗和挑戰.


   有時夜晚, 我們幾個人頭戴帽子, 戴著口罩, 衣內藏著木棍, 準備襲擊紅衛兵, 找不到要襲擊的人後, 會遷怒路過的人, 棍棒齊下, 然後拼命跑回家, 誰敢保証哪一天被逮或打出人命?


     那天若不是被抓, 那晚肯定召兵買馬百幾十號人掃平對方的家, 後果沒人知道.


     那晚若是動了 "掃腳陳"......


     結果可想而知.


    我能改變這不公平的社會嗎? 這社會會因我這樣做而改變嗎?


    我將帶給已飽遭煎熬和折磨的爸爸媽媽快樂或是令老人家百上加斤而更痛不欲生呢?


    我這 "以卵擊石", 幾於自殺式的報復, 有用嗎?......


    從那以後. 我沉默了. 在學校沉默得象羔羊 (以致近年許多老同學見面, 尤其是女同學們, 都說在她們印象中, 我是一個 "沉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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