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2月24日 星期六

                                  蹉跎歲月( 八 )



    就在那 "最危險的時刻" (後來, 以至現在回想, 确沒過分形容!"黑五類子女" 打 "紅衛兵" 之後再打 "工人階級毛澤東思想宣傳隊"!不槍斃也要坐上二十年!). 門被推開了!


   進來了 "工宣隊" 隊長, 學校第一把手, 校黨委書記朱河水先生 (三十多年了, 雖然當時他狠狠地在全校一千多個同學們面前叫我自尊心盡失, 比落水狗更落水狗. 但回想若不是鬼使神差地在那晚他進來, 我都不知道這段故事的結局是啥樣的. 而且後來我聽說他已在七十年代未時不幸因肝癌去世了, 既如此, 我還是尊稱他為先生, 雖然可能他一生中從未試過有人這樣稱呼過他, 那時興叫 "同志", 注意,那可不同於現今香港的 "同志").


    朱先生一進來, " 掃腳陳" 瞬即堆起滿臉恭敬, 那燃燒著怒火的小眼變成一條彎線. 我亦鬆開了剛握緊的拳頭.


    朱先生當時應有四五十歲吧, 倒長得滿臉橫肉, 那眼神才威嚴呢. 估計他來時可能查看了我的檔案 (那時每人都有份檔案, 人到哪跟到哪, 死後也保留著), 開口閉口如數家珍又將爺爺爸爸的歷史端了出來.


    他叫我背誦 "林副主席" 的 "第二高指示" (當時毛的話為 "最高指示", 林彪的話順推應叫 "第二高指示" 吧) :" 好人打好人, 誤會.   好人打壞人, 活該.   壞人打好人, 階級報復".


    背完之後, 他拋下一句 :" 你這是階級報復!"


    接下來通知家長領人. 由於那仨兄弟倆都是 "紅五類" 子女,  "工人階級見工人階級", 一家親. 仨個都順利被領走了.

 

     媽媽上中班回到家已近晚上十二點了, 來到學校已是凌晨十二點多了.


    對於由我這不孝子給母親帶來的屈侮. 我不想多說. 我只能說. 這件事之所以令我產生巨變, 絕不是那當眾之大辱, 也不是那連續十幾天的大會小會的批鬥, 更不是那 "毛主席的教導覺醒了我", 而只是媽媽那傷心的眼淚, 那傷透心的嗚咽聲, 和那飽含失望整夜重重的嘆息聲.


    媽 媽沒有責罵我, 只是不停地流淚, 越是這樣, 越使我心如刀割. 整夜中, 我再一次深沉地思考 :" 我是否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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