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移民的悲歌 ( 六 )
見工時, 那經理問了我兩句話 : " 你幾時來香港?", " 你今年幾多歲? ".
我向外甥們投出求助的眼光, 因為我完全不明白他問我什麼東西, 也因為我一句都沒听懂, 所以應聘失敗, 陳先生的太太早來港多年, 所以常有教他香港話. 真羨慕他能成功.
在工廠里坐廠車時認識了個工友, 他介紹我或者去搬屋公司試試. 他哥哥在北角錦屏街的中聯搬屋公司工作, 工資試用期間每天一百元, 轉長工後一百二十元. 可跟車到處去, 可認識很多地方, 也有機會學香港話, 也絕不會悶.
抱著試一試的心態. 我下班後去見工. 居然獲聘!可能我長得大隻孔武有力吧.
比起工廠, 當搬屋工人港九新界窿窿罅罅到處去, 確是見識了很多地方, 也見識了窮人與富人的差距, 見識了政府屋邨與半山山頂的巨大差別, 見識了中環美利大廈政府機關辦公室中可以掛著全裸美女月歷的自由, 與各式各樣的人接觸, 也學到了些香港話, 多看到些香港的風俗習慣. 風土人情, 也認識了些工作中的新朋友.
搬屋工作最辛苦的應是搬舊政府屋邨的了, 因那些七層樓的屋邨沒電梯, 每件東西都要扛著下樓梯, 尤其是大傢俱, 一個人背著從七樓下來, 樓梯又窄轉角又多, 又是春未夏初, 天氣漸熱了, 那汗如雨下時也沒手去擦, 畢竟這是叫 " 苦力 ".
這里有三個大缺點令我又想走. 第一是這廣東普宁農村出來的老板, 其它倒沒啥, 也不兇, 就是不喜歡出糧.
這里半個月出一次糧. 而這一天是老板最不開心的一天. 一早就見他臉黑黑的. 我們收工後, 幾十個人都要坐在路邊等老板叫名出糧. 一般他會在八點左右才開始叫, 且會按級數叫, 先司機, 組長, 老長工, 新長工, 最後才是我們幾個新仔. 往往到我們時己是十點多了. 且老板會嘮嘮嘮叨叨地, 比施舍給乞丐還要命.
第二是這里的人太粗魯, 沒辦法, 做苦力的就是這模樣, 最要命的是, 老移民看不起新移民 , 這里多數是大陸同胞, 且不少是晉江石獅一帶農村來的農民.
這些人本來香港話就講得亂七八糟不倫不類的, 對我等這些同聲同氣又明知完全不懂香港話的新移民, 他們為顯示自己早過我們來香港, 雖香港話講得半天也不知他放什麼庇也要表示高我們一等而不講閩南話,只講那誰也聽不清楚的 " 香港話 " ( 雖然他們一直就也一樣讓香港人看不起而耿耿於懷 ).
而這往往就會在工作配合上發生溝通問題. 真有幾次很想很想在問候他家人後再嘗他兩拳在太陽穴上, 讓他們清醒清醒, 什麼叫 " 同是天涯淪落人 ". 讓他們記起自己的祖宗姓什麼.
當然, 我都忍了下來, 因這是個法制社會, 更要命的是, 香港警察不懂國語, 聽不懂我解釋, 有口難辯. 輸梗!
第三, 這地方不能久呆, 易學壞變壞, 這里的人好賭, 一有空間就賭, 賭輸就借, 粗口吹牛車大砲等等劣習一大堆.
我也做了一個多月了, 也去了不少地方了, 香港話也開始學了一點了, 不咸不淡地能胡扯幾句, 也能聽了一些了. 也應該再轉個新環境, 再多學點東西, 再多點見識。
我認為, 初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多走多看多聽多了解多見識應是對的, 雖然當時包括爸爸在內的人都批評我 " 呆不住 ", " 吃不了苦 ", 但, 我還是堅持自己是對的. 當然, 他們的見解也是對的, 只是應用於各不同性格的人中不同, 我屬好動好奇一類, 屬冒險型, 屬不安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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