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份工 ( 六 )

     一直以來, 國內的人確是太窮了, 加上國家封閉, 人們所能了解到的外面世界多是從 " 返鄉 " 的同胞或華僑身上及言傳上所知. 而幾乎所有回國的人都 " 身光脛靚 ", 不論他們在外面怎么麼辛苦, 住板間房也好, 住木屋也好, 住天橋底也好, 拿社會經濟也好,  回鄉時幾乎都是西裝筆挺, 大包小包, 尼龍褲, 尼龍襪, 太陽眼鏡, 電子計算機, 加克外套, 風衣, 飛機恤, 過濾咀香煙, 白蘭地, 錄音機, 黑白電視機, 液晶手錶等等等等, 對國內的人來說全都是新奇又先進的東西.

     有人因擁有一根過濾嘴香煙而興奮不已, 天天叼著它大街小巷招搖過市, 可以叼足幾天不舍得抽, 為的是吸引滿街的好奇與羨慕的目光, 包括美女們頻頻的秋波.

    有人因擁有一部三洋牌兩大兩小四個喇叭的立體聲收錄音機而到處吹牛, 及故意播放鄧麗君的 " 月亮代表我的心 " 且將音量放到最大, 能引起街上幾十人駐足恭聽而久久不愿離去, 這錄音機擁有者能一夜間在附近鄰居聲名大噪.

    有人因擁有一部12吋的黑白電視機而成為 "街主 ", 每逢晚上,  此街主家里擠個水洩不通, 包括居委會主任和地段民警, 大家都瞪大眼睛張開大口, 嘖嘖稱奇. 怎麼這 "小盒子 " 的人會動, 水會流, 車會走, 怎麼回事？ 為甚麼偉大領袖在世時都沒說過有這東西呢？ 怎麼 " 腐杇不堪 " 又將要滅亡的 " 帝修反及各國反動派 " 能造出這東西出來？

    廈門頂級的美少女們, 平時走在中山路時可引起自行車 ( 單車 ) 幾部頭尾相撞而顧不得爭論, 回頭率百分之九十八 ( 扣去神經病的和男同性戀者 ), 石榴裙下狂蜂浪蝶尸駭遍地. 但她們可以手挽著位穿西裝的陀背華僑老人過市而滿臉自信與自豪. 人們紛紛投以羨慕的眼光......

     這些就是當時一窮二白國家里的人民 " 崇洋媚外 " 的寫照, 十年文革的洗腦封閉, 造成一窮二白及井底之蛙, 外面的一切都是那麼新奇, 那麼吸引, 那麼先進 ( 初次見到電子計算機, 我們研究出原來從0到9原來都從0字變出來時, 大家都大贊發明者太了不起了 ).

    人們發現, 無論是黑類紅類, 聰明的愚蠢的, 勤力的懶惰的, 健全的殘缺的, 老的少的, 男的女的, 只要出國幾年歸來, 多數都 " 衣錦還鄉 " (  在當時一窮二白的人們眼中感覺 ). 人們開始討論社會主義 " 做也三十六, 不做也三十六 " 與資本主義 " 多勞多得 " " 適者生存 " 之間的優勝劣敗好處壞處 ( 即當年 " 姓資或姓社 " 之討論 ).

     可以這麼說, 在當時普通老百姓感覺中, 能當上或攀上或嫁上 " 香港人 " 或華僑 ( 當時澳門人不大吃香, 台灣人幾乎沒來往 ), 較當官的更吃香, 原因是那年代當官的一會上一會下, 一會劉少奇派, 一會林彪派, 一會右傾派, 一會左傾派, 一場運動倒了一片上了一片, 下一場運動又嘩的上了另一片倒了這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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