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移民的悲歌 ( 十 )

    電車這東西, 順著路軌走, 看上去好像很簡單, 其實不好控制, 原因是不易停車, 鐵轆與鐵軌會打滑, 所以, 幾乎天天都有大大小小的交通事故發生.

    行內流行一句話 :" 新仔不出事不成師 ". 即新司機在見習階段一定會出過交通事故. 同批三個師兄弟中, 一個才開了幾天, 晚上在英皇道近成報大廈撞死個過路人後，嚇破膽即辭工. 另一個五天撞了三單, 其中一次在西環差館路口停不到車, 將部停紅燈的的士撞飛過馬路向另一邊, 另一個在中環撞前面部電車尾. 炒了魷魚 ( 公司最憎司機撞自己車尾, 因為沒得賠, 多數炒魷 ). 聽師傅說之前有個司機落太古城斜路, 路濕停不到車, 直沖到西灣河, 除了一路大叫 " 停不到車 " 外, 下車時還尿了一褲檔.

    由於我好彩加小心, 一直相安無事, 到八五年被炒魷時, 一直是保持良好的記錄, 但其中被別人撞了二次.

    一單是出師後約一個月, 那次從西環回跑馬地, 在軒尼詩道右轉入波斯富街, 我依交通燈右轉, 亦己差不多轉完了, 車頭己進入波斯富街, 車尾還在四叉路口, 結果一部紅色小巴沖紅燈撞了我左邊車尾.

    照公司規舉, 凡出事故則停車划線待稽察處理及對警察保持沉默. 我就敗在上課時聽不懂或似懂非懂, 結果, 沒划線也沒通知公司叫稽察就將車開進波斯富街, 因我擔心車停在路中影響來往的交通.

    那小巴司機雖自知理虧, 本垂頭喪氣的, 但一聽到我的爛廣東話, 他突然神勇起來, 又是阿爍又是大陸佬罵個不停. 我都不知怎麼回罵他. 

    另一次在屈地街電車總站, 由於那里本身有個加油站, 路軌特滑, 轉彎時有部的士退車出來, 他看不到我, 我也看不到他, 待大家見到大家時, 我根本停不到車, 我己盡力灑沙在路軌上並將車停下, 車頭還是輕輕的碰了那的士一下.

     那司機下車看沒凹沒花的, 責問我為甚麼不早一點停車, 又是一聽到我一開口那 " 爍話 ", 其神勇的程度比小巴司機更神勇, 不但滿口 " 丟丟 " 聲的, 更從油站旁操起一根兩米多長的大竹筒對著我沖了過來.

    那傢伙預料我這大陸佬肯定會落荒而逃, 估不到被我估中他紙老虎的心態, 我知道他想嚇唬我, 因若他真的想打人, 則不必操傢伙, 因兩人個頭差不多, 況且一個神高神大的香港人對一個大陸佬本已是高人一等之心態. 我動都沒動, 只是盯著那竹頭 ( 當然也要防止遇上個神經病者 ), 結果, 竹頭到我面前停了下來. 為了份工, 我什麼都忍了下來. 真像大陸宣傳中的解放軍 " 打不還手, 罵不還口 " ( 心里罵的不算 ).

    也有忍無可忍的時候, 那次在西環, 已下了客關了車門開了車离了站, 車開到十字路中心才聽有人叫落車, 本身下個站己也才距離十幾米, 我說下站才下吧.

    怎知那兩男女又是一聽到我之 " 爍話 " 口音之後, 又是大陸佬又是阿爍, 又是 " 廣東話都講不正, 正一爍佬 " 之類, 這些因罵得對, 我不敢回應, 怕愈回愈鬧笑話, 獻醜不如藏拙嗎！

    孰不知那兩男女下了車後, 罵得更歡了, 竟罵我 " 蛇頭鼠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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