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生活 ( 二 )

    太太及有些知內情者提出 " 兩個如果 "觀點. 首個是如果我不出主意, 及籌借資金建 HDK 的大廠房. 小戴則不會那麼快逐我出局. 因他仍絕對需靠我多幾年.

    再之是如果我不出大力氣助仁弟建立合金廠. 仁弟則百分百要聽多我幾年話. 貿易生意起碼可再捱多幾年.

    太太給我取了個外號叫 " 東郭先生 " , 因東郭先生為了救狼而差點兒讓狼給吃了. 而且她說我是個 " 超級頑固不化的東郭先生 ". 因吃了虧之後永沒改變. 吃了一次又一次. 朽木不可雕. 比石頭還頑固不化.

    東郭先生之雅號我反而頗受落. 東郭先生看似呆子. 可他心善. 歷史沒人說他是壞人. 屬於好人. 這已足矣.

    我亦常將 " 種善因得善果 " 掛在心上. 太太與知內情者說的確是事實. 但屬小智慧. 因若沒有那 " 兩個如果 ". 則我現仍需在那驚濤駭浪中沈浮而脫身不得. 就托這 " 兩個如果 " 之福. 我才可斷然抽身而退. 此想法應才是大智慧.

    其實我退休原因有多個湊成. 分析如下:

    其一. 確與經營環境艱難有關, 訂單見少, 利潤見少, 客戶要求多多, 前景暗淡.

    其二. 確與二位拍檔變了有關. 我絕不能忍受.

    其三. 確以自己的心態有關. 知足常樂. 目標已達,

    其四. 確也太累了, 人生苦短. 回首奔波勞碌了幾十年, 真想休息了.

    其五. 確與自己的性格有關. 自小在國內長期受 " 階級歧視 " 而產生极強的自尊心 ( 強得有點變態, 可能屬精神分裂症的其中一種 ), 非常非常在意得到應有的尊重 ( 當然我會首先尊重人 ).

    而在商場中,  客人就是上帝 , 尤其是在供大於求時. 老外多數較有禮貌. 兇的惡的反而是香港洋行或代理公司里的買手或經理 ( 老板也多較客氣 ). 始終心理素質不好. 自恃會幾句英語和帶客之權力 ( 廣東話叫 " 雞毛當令箭 ).  不少將自己當成是真正的上帝. 狐假虎威. 專欺自己中國人.

    曾試過去機場接機後送客人先去酒店 Check in. 只因柜台服務員慢了一點點 ( 也就是二三分鐘內 ) 而令代理大發脾氣. 然後在酒店大堂當著很多人面前指責我為什麼不叫服務員預早做好手續, 讓客人只簽個名就可, 因絕不可能讓高貴的客人等了二三分鐘.

    我只能說sorry. 下不為例 ( 其實我都不知下次怎麼做. 因酒店需看客人護照 ), 但代理更大聲了 :" 你每次都說下不為例. 還有幾次下不為例？" ( 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真回憶不起之前何時說過 " 下不為例 ", 而且還是 " 每次 " ).

    當然. 我又只能擠出笑臉. 當自己曾有說過多次 "下不為例 ". 結果. 此君叫客人一個小時後才大堂集合. 說要讓我嘗嘗自種的苦果 ( 我無種前因, 何來之苦果？ ).

    結果當然老外不同意. 且甚同情我. 那次下了更多訂單.

    以上只是舉了其中一個例子. 叫 " 冰山一角 ". 我確也不想多寫. 一來寫時心中有火上升, 二來確也太恥辱了, 為了兩餐有時也像乞丐似的. 三來將做生意的負面寫得太多擔心讓後輩產生不必要的負面想法.

    逢受辱之時. 我就想起魯迅先生, 想起他筆下的阿Q. 阿Q每逢受人欺負時. 都會在心底暗罵對方 :" 我是你爸爸 " 而心情舒暢無比. 我比阿Q好點, 我不想當那些 "假洋鬼子 " 的爸爸 ( 我豈不變成了 " 老假洋鬼子 " ). 我只會在心底暗哼一聲 " 就憑你這德性. 當我退休後, 你幫我挽鞋還不夠班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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