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移民的悲歌 ( 五 )

    在偉嘉電器廠做了大約半個月, 日日對著摩打與電錶. 一天與人說不上幾句話. 真有些悶, 且由於常跑廁所洗臉, 又湊巧被台灣人廠長撞見兩次, 廠長問我怎老去廁所啊？

    說實在的, 大陸工作怎樣辛苦, 你的表現如何突出優異, 與香港比, 還是相差甚遠, 以香港一個普通的工人去大陸工作. 絕對評上全國超級勞動模範.

    不過話說回來. 一分耕耘一分收獲與一分收獲一分耕耘同一道理. 這里的收入是大陸的多少倍, 只不過這里將時間濃縮了, 爭分奪秒. 而大陸是將時間拉長去, 慢火燉老火湯.

     這就是資本主義與社會主義的其中一個分別. 難怪社會主義陣營愈來愈窮, 那里的人民想方設法跑到資本主義社會去. 而不見資本主義里的人跑去社會主義國家去生活 ( 就算去了, 又千方百計往外逃, 例五十年代的歸國華僑們 ).

    我心想, 長期在這里工作也不是辦法, 一來學不到東西, 二來學不到香港話 ( 這是最重要的 ), 三來天天就關在工廠里, 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的, 幾乎沒機會去接觸了解.

     我所見到聽到的不少大陸新移民來了多年就一直忠心地呆在一個地方, 拚命的加班, 幾年後可能昇為 " 線長 " ( 生產線 ) 或科文什麼的, 己叫了不起了, 但. 所得到的扣除房租交通費生活費用, 加上回鄉大包大包地 " 救濟 " 鄉里鄉親的之後. 確也所剩不多. 若想要買個小單位也不知要怎麼勤加儉多少年頭, 勒了多少回腰帶, 吞了多少已流到嘴邊的口水, 白做了多少甜美的夢 ( 香港最大的缺點是樓价高, 但居滿七年可申請公屋 ). 

    我當時的想法不知對不對, 但已開始想方設法換個工作, 為的是多點經歷, 多點機會學香港話, 多點機會認識些朋友. 多點上廁所的自由, 尤其我每次想去廁所洗臉時, 很怕遇見那台灣人廠長, 心想, 香港也真是的, 在家里上廁所緊張, 連上班上廁所也緊張, 這一點, 社會主義里反而有其優越性.

     有一天, 我聽說早我幾天來港的廈門友人陳先生去北角新都城大廈的 " 大家樂 " 快餐店見廚房雜工成功, 工作靈活, 可隨時上廁所不用心驚驚, 工資亦不錯, 听說可樂雞脾任吃 ( 打從阿藝請我吃了這兩東西後, 覺得那是天底下最好吃的東西 ), 還可學到嘢 ( 陳先生多年後晉昇為大廚, 並一直在大家樂工作二十多年沒換過一份工, 可惜前幾年不幸患疾去世 ).

    趁星期天沒加班, 我叫外甥們帶我去大家樂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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