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2月26日 星期一

                                 新移民的悲歌 ( 二 )



    車在廣東流砂鎮停了一晚 ( 以前沒高速公路, 車又老, 廈門到深圳要十幾個小時 ), 第二天中午時分到達深圳.


    當時的深圳成特區不久, 百廢待興, 到處是建筑工地. 塵土飛揚. 又髒又亂.


     一停車, 嘩的聲人們拖著行李往關口飛奔而去, 一轉眼那鄰座的年青鄉里不知奔去那儿啦, 同車的人們原本睡眼惺忪的, 個個突然精神抖擻, 乒乒乓乓地一會儿全消失了, 只剩下幾個穿著老土, 滿臉茫然的 " 初到埗 " 者, 為初感到 " 香港節奏 " 而不知所措.


    我真像電影中的難民似的, 頭髮蓬鬆, 穿著套大嫂為我裁製的米色 " 大陸西裝  " , 皺巴巴的斜紋布沾滿灰塵, 最惱人的是下車時跟大伙慌裡慌張的時候, 左邊的衣袋給一斷了的扶手鉤破了一邊, 腳踏著雙大陸時興的 " 硫化鞋 " 在慌亂中給誰踏了兩腳, 黑中透著泥黃.


    大大小小七袋 ( 包, 紙皮箱 ), 真不知如何是好 ( 臨來時, 大家又送又托, 盛情難卻, 以為全車皆為鄉里鄉親的, 過關時應會有人幫手, 怎知這些人在廈門時個個紳士淑女斯文有禮舉手投足儀態萬千的, 怎麼一下車就像長了翅膀似的 ),


    這卻難不倒我的, 眼珠一轉, 計上心來, 背上一個, 胸前一個, 左手兩個, 右手兩個, 最後的紙皮箱綁上布條, 另一頭綁在手上, 拉著走, 回頭一看, 同車兩位女士瞪著一大堆行李傻了眼.


     這時候, 誰也顧不了誰了,  " 雷鋒 " 同志留在社會主義里了.


     幸好過關的人不多, 我就這樣拉著扯著背著挽著擰著的跟著人們往前奔. 人們也無暇關注這 " 難民同胞 ", 應是見怪不怪, 應是大家都曾有過, 應是 " 歸心似箭 " 吧.


     順利地過了大陸關, 過了羅湖橋, 進入了夢中的天堂, 夢中的遍地黃金的香港!


     什麼都是那麼新奇, 迎風飄揚的米字旗, 穿一身黑制服的警察先生, 羅湖橋上的關卡, 英女皇的相片, 還有吱哩呱啦的香港話, 不知說些什麼......


     我無暇欣賞這些東西, 見到位警察先生, 遞上我的 " 通行證 ", 那警察先生指著一房子示意我去那里.


     小房間里擠滿了 " 初到埗 " 的人, 也擠滿了大包小包. 在這里換証入關.


     我在窗口遞上了我的証件後, 不敢怠慢, 就守在一房間的門邊, 因不停地有位移民局女官員從這房里出來, 站在這門口叫著人名. 而最要命的是 : 


     她是用香港話叫 ! 而香港話我一句都不懂!


     所以, 我守在門邊, 我聽懂自己名字, 但我可以從她手中揮舞的証件上看到相件和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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