蹉跎歲月( 二 )

      幾個月後, 有一天, 有個小學同學來通知我, 廈門第六中學叫他來告知我, 明日可去學校報到.

    雖心中大石可以放下, 但經過一番折騰之後, 已令我沒有興奮之感. 我已隱隱地感到這中學時代將不同於小學, 將會有許多困境和不如意的事情在等待著我, 尤其是成份問題. 

 

    帶著不安, 壓力, 迷惘, 進入了中學大門. 

     由於文革中造成的巨大破壞, 加上國庫緊拙, 學校里幾乎沒有一張好的桌椅, 同學們都全部坐在地板上上課, 沒有教材, 沒有書本, 沒有薄子, 不用書包, 只需帶一支鉛筆上學.

    整天學的是毛澤東選集, 毛澤東思想, 最高指示, 階級鬥爭,  鬥私批修,  歌頌 " 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取得了偉大勝利 ", 還有那瘋人院似的 " 早請示, 晚匯報 ".

    同學們不論什麼類, 都窮. 學校規定不能穿拖鞋上學, 又都沒錢買鞋子,  女同學多穿涼鞋或破軍鞋,  男同學則打赤腳的多, 那年頭腳皮厚, 都習慣了.

    學校組織了 " 學生專政隊 ", 由紅類組成. 有槍, 但平時不帶,  平時這班" 狗 " 主要任務就是在上學時站在校門口, 手持大木棍, 看著誰穿拖鞋進校, 一經發現, 喝令收起, 赤腳進校, 還有就是抓押不聽話的同學上台批鬥, 或在暗室里將之蒙頭後痛毆.

   學校沒校長 ( 因是 " 臭老九 " 全部打倒及送去 "五七干校" 改造去了 ).  由解放軍和工人領導  (  稱軍宣隊, 工宣隊 ), 後來軍宣隊撒了, 則由工宣隊掌全權.

    六中的工宣隊由廈門鍛壓廠派出, 他們不用到工廠上班, 不用教學  ( 老大粗想教也教不了,  有的連自已名字都寫不來 ), 只需背著手逛來遊去, 引領呼叫口號.

     有的喜打學生, 且拳腳並用, 且天天抓幾個來打,  打上癮, 不打不舒服, 且喜在喝酒喝得滿臉通紅時打得最起勁, 其中有一個30多歲的瘦傢伙， 同學們背後叫他 " 掃腳陳" ( 他打學生前總喜先來一招掃腿, 且每故意用眼睛盯著對方, 口中大聲喝罵以分散對方注意力,  然後乘其不備來招掃腿令對方倒地. 有次聽說掃不好而沒掃倒, 氣得他七竅生煙, 將那 "不倒的學生 " 痛毆一頓後再叫其站立讓他再掃一次，更有傳自那以後他跑到工廠制了一副鐵具綁在小腿上，以增加功力. 畢竟 " 工宣隊 "之威信與面子大, 丟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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