蹉跎歲月( 一 )
1970年, 毛澤東提出 " 复課鬧革命 ".
各地中, 小學陸續復課. 而大學則只招收 " 工農兵學員 ", 其中一部份成了有背景的 " 紅類 " 們走後門离開農村之途徑, 而全國所招收的學員只需一個條件 :" 紅五類子女" ( 紅五類即: 工人, 貧農, 下中農, 革命干部, 革命軍人).
有一天, 在路上遇到一位小學同學, 他問我: 大家都上中學去了, 你呢 ?
我心一慌, 我沒收到通知啊. 急再找幾個老同學一問, 多數都接到通知上中學了. 只有一個也同是黑類成份的同學也沒收到通知.
我心一涼, 糟了, 黑類子女不能讀書了! 那. 那. 那怎麽辦呀!
我心一急, 第二天拉著媽媽赶到小學校去.
學校里亂哄哄的, 來的都是 " 黑類 " 們, 大家平時都不知道對方啥類 ( 文革前成份論沒那麽夸張 ), 現在都暴露了.
找到班主任陳老師, 陳老師以前多疼我, 老用鼓勵的眼光和話儿引導我上進. 那天卻對著媽媽和我拋下了多麼冷漠的一句 :" 剛復課, 要優先照顧安排工農子女, 你們成份高, 先回去等通知吧 ".
我用求助的眼光看著媽媽, 媽媽用無奈的眼光看著我.
我用乞求的眼光看著陳老師, 陳老師將泠漠的眼光看到別處.
我用詢問的眼光看著黑類同學們, 他們也用詢問的眼光看著我.
我們的眼光都在問 :" 為甚麼 "?
我們的心里都在問 :" 怎麼辦 "?
從那天起, 我開始從四年的渾渾噩噩中覺醒過來, 我開始感到情況變了, 且變得非常嚴重, 從心底感到一股寒氣, 不禁為自已的未來打個寒噤.
這應是我自小以來首次在心底認真思考自已的前途與未來, 因為讀書是每個孩子的基本權利和向往, 而且我打心底就喜歡讀書, 且能讀.
文革初期被那幾個 " 他媽的瘋狗 " 在我面前狂吠, 那只是幾只他媽的瘋狗, 那瘋狗瘋了時可以不理它們, 畢竟人無需與瘋狗鬥氣.
但! 現在是學校, 是執政者將我拒於學校門外, 是"合法合理的 ". 是 新政權的 " 新政策 ". 而這種 " 新政策 " 照慣例是會愈演愈烈.
聽天由命吧!我還能怎麼樣呢?人總是為希望在明天而活著, 在絕望痛苦中希望明天可能會出現奇跡或轉機. 這就是人生, 猶其是弱者們的人生!
那時, 我才16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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