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2月25日 星期日

                                        第四份工



    失去了罐頭廠份工後, 堂姊也生我的氣, 我碰了兩次釘後, 暫時不敢去找堂姊要工做了,  想回去挑石仔 ( 好過在家里白吃飯 ). 但林先生說東坪山工地已屆尾聲, 他自已都要面臨失業了, 但過了幾天, 林先生介紹了份泥水工給我 ( 真是個熱心人 ).


    林先生有位朋友在施工隊當隊長. 負責泥水修修補補和小型工程, 剛好接了廈門飲料廠的些外判工程, 需要 " 小工 " , 每天工資一塊錢.


    工作不算辛苦, 反而有很多東西學, 例泥沙比例, 有時師傅還會教我拉水平, 砌牆批蕩上漿綁鋼筋等,


    我自小好學, 凡可學的都會認真去學, 不懂的虛心去問, 倒也學了不少泥水常識 ( 這些常識於我78年去玻璃廠當建爐工人時得以發揮, 以及平時家里自已小維修小裝修時甚為方便 ).


    不久師傅見我好學及有個 " 高中畢業生 " 牌子 ( 泥水工人大多數是文盲, 多是惠安和安溪農民進城做的臨時工作 ), 又教我學看施工圖紙. 在學校里多少也學了點看圖知識, 居然也多少用得上.


    由於有東西學, 加上受重視, 有時汽水車間師傅還會給汽水喝 ( 那時的汽水都是瓶裝的, 糖精加色素加香精加小蘇打, 雖然如此, 我還是覺得非常好喝, 因平時根本不可能去買, 不舍得 ). 那段時間過得滿開心的, 雖然收入與工作環境較罐頭廠差. 但各有長處.


    做泥水的, 在當時屬最低下的兩種工作之一 ( 一為泥水,  香港稱做地盤, 一為搬運, 香港稱苦力 ), 而回憶自七二年高中畢業後到八二年來香港前這十年中, 我共做過八份工 ( 包括正式就業, 不包括 "閣樓印刷廠 " ), 竟然全部都是這兩項工作之中, 是冥冥之中注定, 還是我等黑類本來也只適合做此等工作, 我想, 兩項皆是吧.


    幾個月後, 堂姊可能氣消了, 有天告訴我園林管理處有空缺, 叫我去那上班.


     那時剛好哥哥從農村回廈門找短工做 ( 知青下鄉連戶口也給遷到深山里去了, 農村太窮, 農民自身本已不夠田耕種, 又來了一大批知青, 又要吃又要住又要田又要工分, 大家都難, 知青一年到頭賺不到幾十塊錢, 都不够喝稀飯, 加上73年以后紅類和有後台的都紛紛調回城市或參軍, 剩下的才知道上當了, 都無心再什麼 " 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 ", 紛紛倒流回城, 可憐這些黑類子女和沒後台後門的知青們, 只好各出奇謀以可調回城市, 例吞鐵器裝生癌症, 自殘或賄賂農民干部, 還有女知青獻身農民干部等等. 令人心酸 ).


    我們與林先生商量好了, 大哥用我的名字到施工隊另一工地上班, 來個 " 狸貓換太子 ", 隊長是個好人, 同意了, 以致後來兩兄弟的名字都混亂了, 有時遇到舊施工隊的人叫大哥時, 兩兄弟都在回應, 真叫可悲又可笑. ( 哥哥一生中之工作亦與苦力和泥水分不開, 加上個種田, 回城所做的短工皆是挑石仔, 化名泥水工等,  1975年媽媽提早退休以讓哥哥補員回城, 照政策應回輕工業局就業, 但, 因成份問題給 " 掉包 " 了, 給安排去建筑公司還當泥水工, 找有關方面人員理論, 答曰 :  "你們這類人能調回來, 應感謝共產黨, 感謝毛主席了, 還要挑三揀四的, 太貪心了吧 ",  如此熟悉的聲音, 恰如媽媽帶我去小學找老師問我為何不能上中學時一樣,  這種 " 階級歧視 " , 怎叫我等 " 熱愛 " 呢? 除非我等個個患上了 " 精神分裂症 ".  


    我當然离開了施工隊, 到園林管理處上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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