蹉跎歲月( 十三 )
明天就要回家了!下午六個瘋子商議好了, 晚上吃大餐!
"AA制 " 由我跑去廠外偷偷買了一斤地瓜酒, 然後晚飯各自到食堂買飯菜端回宿舍, 六個人圍在一起, 將門鎖上, 飯菜各自, 酒一起喝!
很久沒這麽開心了, 雖然飯冷菜涼, 但酒香四溢, 天南地北, 嘻嘻哈哈。
我有承遺傳加上從小爸爸 "培訓", 幾兩地瓜酒小KS. 老何酒量可以, 但一喝臉就紅, 加上 "鋸條事件" 剛過, 心情一般, 也只喝了幾口已紅得像 "關公", 其它三個酒量太淺, 也淺嘗則止.
小陳天生一副開心性格, 雖三代都是 "苦大仇深", 庇股紅得發紫, 屬紅五類中之中堅分子, 可他一不拍馬庇, 二不求 "進步", 三不喜歡吹牛說謊, 四特喜歡和我扎堆, 結果慘就 "紅" 不起來, 且被視為與我 "同污合流".
那晚小陳不知啥的, 老針對我, 老找我干杯蓋 (各人用自已的牙杯蓋當酒杯).
開心嗎! 也就干就干了唄, 大不了也就六條青頭仔一斤地瓜酒嗎!
孰不知小陳這鬼傢伙根本沒酒量!( 過後他告訴我, 他家太窮, 壓根儿他從來就沒喝過酒!) 不到二十分鐘, 這傢伙已醉爛如泥!
可怕的是, 人家酒醉是睡覺, 他是大喊大叫, 且是聲嘶力竭!
這一下, 我們五個都先是慌了, 不知如何是好, 唯一方法是把他包在棉被中, 希望他睡著了, 可從未見過他如此興奮, 拼命掙扎, 試圖從棉被中沖出來, 我憑孔武之力, 硬是把他控制在棉被內.
突然, 有人敲門!除了那醉鬼, 我們五個人的神經一下子緊張到極點!
老何用顫抖的聲音問 :" 誰, 誰呀?"
上天保佑, 是蔡班長回來了。
班長一進門就說 :"哇, 這么麽大的酒味!" 。
我急向班長使眼光快關門, 他也識趣地輕輕將門關上, 看到小陳瘋成那樣, 他也怕了, 急急叫另一同學端來盆水幫小陳敷頭降溫.
可小陳越鬧越兇, 越叫越歡了 ( 酒喝多了, 最好是安靜休息, 若折騰, 則愈折騰愈興奮 ), 搞得我汗流浹背, 剛想叫另一同學過來替替手時. 門外響起了黃老師的聲音 :" 怎麽還不睡呀? 吵吵鬧鬧干什麽!"
那瞬間, 空氣一下子突然間凝固了!幾乎結冰!
大家都把眼光轉向我, 個個張大著咀巴, 小眼的變大眼, 大眼的變突眼!
電光石火之間, 我急又向班長使眼光, 蔡班長好樣的, 大聲說 :" 睡啦, 都睡啦", 並順手將電燈關了.
可就在這最緊急的關頭, 那醉鬼趁我一分神, 突然大力掙扎, 我當時用盡吃奶之力狠狠地用整張棉被死命地將他連頭帶身捂住結結實實, 密不透風! 而其它本已嚇呆了的人則一齊扑了過來, 叠羅漢嘍!
那是三年中學生活中最恐怖, 最難忘的一次經歷!後來回想, 有時會打個寒噤. 因若是黃老師進來了, 六個全體遭殃, 班長犯 "包庇罪", 其它的犯 "喝酒罪" ( 當時學生嚴厲禁止在學校或集體宿舍喝酒, 更何況喝醉酒!) , 全體批鬥, 而我是發起人, 買酒人, 教唆班長說謊人, 正在 "監督改造" 人, 黑五類子女......, 我都不知是什麽結局, 還有老何, 又是同病相憐!
又若是黃老師在門外多呆些二分鐘, 可能只需一分鍾, 那後果將更加嚴重, 因當我們一聽老師离去的腳步響起後幾秒, 大家放開了那被壓在密不透氣的棉被里的醉鬼時, 大家又再次目瞪口呆: 那酒鬼已完全安靜了, 這回那臉色是真正的 "紅得發紫"! 且那條也同樣 "紅得發紫" 的舌頭也伸了出來!而眼睛也凸了出來!還好剩口氣!
最可恨的是, 第二天早上起床後 ( 整夜大家都沒睡好, 一來都給嚇壞了, 二來整夜都輪流看著他, 誰知道這鬼東西什麽時侯又瘋了起來 ), 這醉鬼終究體質好, 雖吐了幾次. 但好象一點事都沒有, 還笑嘻嘻地說我們 " 號小" ( 閩南話意為講謊話 ).
打那以後, 蔡班長順順當當地當他的班長, 再也沒人和他過不去了. 尤其是幾個月后老何离開了學校.
蔡班長還常去我家玩, 有時倆就同睡一張床, 無所不談, ( 小時候沒 "同性戀" 這鬼東西的忌諱 ), 我家也沒丟過東西 ( 也沒東西可丟的 ).
小陳還是那麼整天笑嘻嘻, 畢業後, 各奔東西了, 不知是否別來無恙, 若有再見機會, 打死我也不敢與他喝酒, 誰知道這傢伙還否又喝瘋了, 我老了, 再也沒力量去按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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