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份工 ( 二 )

    廈門感光廠當時是廈門王牌單位, 工作環境好, 福利高. 有不少軍隊高官子女復員後都到此工作 ( 高官有副軍長, 師長等 ), 

    我們四個人隸屬供銷股管, 每人一部三輪車 ( 腳踩的 ), 主要工作每天都要去泠凍廠運人造冰, 有時載供銷員上街采購五金配件或去化工倉庫提貨等, 有時跟貨車去火車站提貨, 閑時到貨倉幫手, 工作輕松愉快, 供銷股里人的都很斯文有禮, 並不會因為我們是臨時工而歧視我們,

    楊股長清瘦且身材修長, 甚有風度, 76年普渡節我還請他上我家吃飯, 媽和我親自下廚做菜, 買了瓶高梁酒, 和我幾個朋友一齊談笑風生, 他一點也沒架子, 甚令人敬重.

    ( 1975年第四屆全國人大在京召開, 鄧小平任第一副總理, 他與周總理提出實現四個現代化之偉大目標 ( 國防, 工業, 農業, 科技 ), 提出當前首要任務之一是要抓國民經濟. 鄧小平並大力整頓軍隊, 鐵路, 煤炭, 鋼鐵等方面,  自鄧小平73年復出後, 文革中瀕臨崩潰的國民經濟開始慢慢復蘇, 市場供應亦漸見豐富, 情況尤如62年大饑荒後劉少奇出來重拾爛攤子一樣, 塵囂多年的唯成份論也收斂一點了 ) .

    副股長是位轉業軍人, 人倒是很好, 就是怕事, 什麼事他從來都不提看法, 更別說作決定了, 他總是笑嘻嘻的, 從不得罪人, 也從不發脾氣, 一樣米養出百樣人, 這世上什麼樣的人都有, 文革後這類人也多了起來.

    我們的頂頭上司賴先生, 近四十歲年紀,  也是部隊轉業, 聽說轉業前是個營長, 太太是軍醫, 賴先生是我一生中最尊敬的人之一. 也是高個子, 黝黑的皮膚, 直挺的腰板, 有一對很銳利的眼睛和一口很白很整齊的牙齒, 做干脆利落, 很有才能, 且有一顆很善良和正直的心, 在廠里到處都受到尊敬, 從來沒聽過有人說過他的一句抱怨話, 多年來, 我所做的好夢開心夢里常與他有關. 因他對對我特好, 有時我做了錯事或別人多次在他面前我背後射我暗箭, 他從來一笑置之於腦後. 因他相信我, 信任我.

     我們四個人為一個小組, 組長張先生. 長相亦屬電影中扮奸角那種, 什麼都小, 眼小鼻小個子小, 也是 " 里面出來的 ". 屬見過世面的那種, 外交一流, 人面甚廣, 就是太老油條了, 可叫 " 老奸巨滑 " 絕不過份 ( 水雞, 老莫, 老張三個老頭, 雖屬三種不同性格, 一個兇, 一個自視清高, 一個奸滑及喜背後放冷箭, 三人皆非我師我友, 受不到我的一點點敬重, 當然, 他們也從來都看不起我 ).

     張先生的一套圓滑在運輸隊, 在公社, 甚至在當時的整個社會里很受落, 他有他的生存之道, 在那物質貧乏的年代, 他長袖善舞, 將网絡里的物質搬來弄去, 像玩扑克 " 三公 " 似的. 他只有這一優點, 其它的幾乎都是缺點, 但他的一套在廠里並不太受落. 尤其在這大廠的供銷股里 ( 當時菲林非常緊張, 可交換很多緊俏物質 )及正直的老賴面前. 

     另外兩人, 應稱 " 運輸老專業戶 ", 長期做這一行, 養成自由散慢不喜受太多紀律約束, 喜歡辛苦一些, 做完就走人而不習慣按時上下班, 喜歡粗聲暴氣, 大大咧咧, 十句話中夾雜三句粗口. 這兩人做了一個多月, 就調回運輸隊去了.

     到底是他們請辭的, 還是工廠不喜歡他們, 或是中了老張的毒箭, 我不知道. 我想三樣皆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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