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已知愁滋味( 十九 )

   1968年12月27日, 毛澤東發出 :"知識青年到農村去, 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 " 的號召.

   正處於極端個人崇拜高峰的時期, 毛的 "最高指示" 發表後, 短短二三年內, 全國計有1,600萬 66, 67, 68三屆初中高中畢業生 (稱為老三屆 ) 被送往各地農村, 邊疆. 想去的可去, 不想去的也要去, 都要去.

   廈門的知青多去上杭, 武平, 永定一帶. 哥哥是初中畢业生, 被送往武平縣山區. 那天我們送大哥上火車, 那" 悶罐子 " 火車上擠滿了青年們, 人人都帶著扎成四四方方的棉被, 用网袋裝著搪瓷臉盆,  牙杯之類用品, 帶著徬徨, 帶著迷惘, 帶著新奇, 帶著對毛澤東的 "無限忠誠 ",  隨著那轟轟的火車聲漸漸遠去.

   哥哥下鄉去了, 一呆就是八年. 家里常省吃儉用, 寄些小魚干, 豬油, 乾面條之類的東西給哥哥充飢, 哥哥有時也會回家,  會送二包龍岩香煙我. 後來有一天家里來了個臉圓圓的大姐姐,  媽媽特地煮了碗甜湯招待她 ( 大哥還在山區) , 她就是與大哥同一生產隊的, 後來就成了我的大嫂.

   去時易, 回時難. 幾年後, 那些有背景的 " 紅類"們開始通過父母們的關系回城.

   而大哥因家庭成份問題一直回不了. 甚至媽媽用退休換大哥回城都不行, 記得那天還和好友華威拿著資料跑到市勞動局去求情, 滿間都是同一類人---黑類, 求的都是同一個問題, 而答案也是一樣 "優先照顧工農兵子女, 還沒輪到你們 ".

    大哥一直到四人幫倒台後才由媽媽用退休 "補員" 去換了回城. 回城後本應安排回輕工業局屬下單位, 但又是成份問題給換去當地盤工人, 去計較時, 人家說: " 你們這樣的人能調回城, 已要謝天謝地了, 還要選工作, 太貪心了吧 ". ( 天啊！這是人說的話嗎? ).

   大哥下鄉, 爸爸長期被監禁於工廠, 媽媽要上班, 整天工廠又要大會小會鬥爭洗腦, 家里就常剩下我一人.

   "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我自小在那個環境里, 雖是苦, 卻培養出獨立生活能力和吃苦精神, 更重要的是培養出志氣和面對困境, 困難的勇氣. 這些, 對我以後之人生幫助甚大 ( 有謂: 吃得苦中苦, 可為人上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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