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份工 ( 六 )

     1976年 10月6日, 這是個改變大時代的大日子.

     在四人幫蠢蠢欲動, 擬在上海發動民兵與中央對抗, 準備與華國鋒攤牌. 中國內戰一触即發之危急關頭. 華國鋒聯同葉劍英元帥, 李先念副總理, 在獲得中央警衛部隊領導汪東興的支持後, 采取了果斷行動. 一舉將四人幫及其支持者 ( 如毛澤東的侄儿毛遠新及馬天水等 ) 和爪牙逮捕.

    十月深秋風爽. 記得10月7日那天從收音機中收聽 ( 偷聽 ) 到此振奮人心的消息時 ( 那時候我每天都偷聽英國BBC 和美國之音的華語廣播 ). 即奔告好友, 孰不知原來大家都知道了. 人們除了欣喜, 還是欣喜. 那晚, 與幾個好友買了兩斤好米酒, 買了一大堆酒料, 每人外加一包黑市 " 大前門 " 香煙. 很久沒那樣開心縱飲了, 一直喝到太陽從東方昇起.

     上班路上, 所見的人, 雖然依舊是一片藍灰綠的人海 ( 那時人們穿著以藍色, 灰色和綠色為主 ), 但人們那重鎖十年的眉頭舒展開了, 人們的臉上綻出了久違的笑容,

     來到廠里, 已見大家眉飛色舞, 低聲地圍在一起議論著. 每個人都難掩興奮之情, 紛紛將自已所聽到的小道消息互相傳遞. 連一向一舉一動都萬分小心的副股長也在左顧右望之後也加入了討論堆中,

     那天, 走到哪碰到熟人, 不是以往的 " 你吃飽了沒有 ? " ( 在那二十多年中, 可有吃飽, 乃被視為頭等大事, 人們習慣見面語為 " 你吃飽了沒有 ? " )  而是 " 你聽說了沒有 ", 人們繪聲繪色, 將擁有更多的小道消息而視為光彩和至大面子, 人們在一夜之中丟棄了多年誠惶誠恐和互不信任的心態. 能敢這樣痛快地傾吐心中的真實感受, 可見人們的心中已認定 : 中國的黑暗時代已過去了！光明己經到來！ 善良的人們心中都清醒了, 知道這過去的過去是誰造成的. 而那恐佈和罪惡的時代已過去且永不復返了！ 

     當中央正式向全國宣佈這已不是新聞的新聞時, 全國各地真真正正 " 一片歡騰 ". 到處爆發了鞭炮聲, 鑼鼓聲, 歡呼聲. 人們日夜不分, 大街上滿是慶祝和遊行的人山人海. 感光廠也組織參加了全市十幾萬人的大遊行 ( 那時廈門人口才二十多萬人 ), 我與幾個年輕的工友們扛著巨大的木牌, 上書大字 : 堅決粉碎四人幫！

    股里有剛從上海出差回來的人帶來了驚人的消息. 四人幫在倒台之前已在上海發放了大量武器予幾十萬上海民兵, 上海街頭甚至出現了 " 與中央篡權者血戰到底 " 和 " 與上海共存亡 " 的標語. 而在四人幫被捕之時, 四人幫在上海的爪牙還試圖動手, 但. 上海四週己被解放軍團團圍住.  人們知道真相後. 紛紛放下武器. 加入了慶祝行列.

    在粉碎四人幫的行動中, 華國鋒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因他當時是集黨, 政, 軍三權於一身的 " 新皇帝 ", 可惜. 他對老皇上太忠心了, 他提出了 " 兩個凡是 ", 凡是毛澤東提出的方針政策路線一律照遵守照走, 並繼續推動 " 批鄧 ". 且照學老皇上的 " 個人崇拜 " 一套, 人們還要喊 " 華主席萬歲！萬歲！萬萬歲！" 還要對著無處不在地掛在牆上的華國鋒畫像高呼 " 敬祝華主席萬壽無疆 ". 結果, 他在1980年9月的全國人大上辭去了所有職務. 從此. 這位曾為改寫中國歷史立下大功的 " 新皇上 ". 漸漸地被人遺忘. 但. 他始終是幸運者. 在中國近代複雜的, 千變萬化的權力鬥爭中, 他沒當上階下囚而能安渡晚年. 己屬幸運. 因他與所有中國人一樣. 進入了真正偉大的 " 鄧小平時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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