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煙 （ 三十一）

   中年女「教授」先來一頓「不準」以顯威嚴之後, 喜見一眾香港同胞男男女女皆即見收斂, 不似平時街市茶樓習慣之高聲嘈雜, 旁若無人.

     教授用充滿自信, 抑揚頓挫的標準北京國語講了一輪人體構造及中醫之陰陽寒熱學說之後, 在一片熱烈的掌聲中, 只見房門大開, 魚貫進來了隊「為人民服務的革命老國醫」. 約有十人之數.

     只見這些「人民的老革命醫生」確名不虛傳. 看上去最年輕的起碼有六十五歲以上, 幾乎個個都仙風道骨, 白髮蒼蒼, 有幾個還留著長胡子, 更顯得像那電影電視小說故事中的「山中仙人」.

     每位醫師身邊都跟著位姑娘當助手, 人人胸前都掛著工作証, 穿著整齊的制服, 更顯庄重正規.

     女「教授」一聲 " 哪位要讓國醫免費把脈問診者請舉手 ". 只見一眾香港同胞「嘩」地齊齊舉起手來, 有的為怕「執輸」更左右雙手齊舉以示迫切之心.

    於是國醫們開始為每位同胞把脈問診, 女助手則在旁仔細記錄.

    當然, 我與太太亦懷著對「偉大的人民首都的人民藥堂的人民國醫的為人民服務的偉大精神的無限感激和敬意」, 而讓「人民國醫」於百忙之中為我們把了脈, 問了診, 看了舌頭, 還量了血壓, 一切都是免費的.

    國醫認為我與太太都屬同一問題, 血氣不夠, 體質需要及時調養, 他斷定我們有時會有感冒, 有時可能睡得不大好, 有時會感到有點「熱氣」之類. 等等. 他所說的這些都絕對正確. 因之前我們在香港也偶而會看中醫. 香港中醫亦如是說.

    國醫推荐我們吃一種「冬蟲夏草丸」, 用百分百冬蟲夏草磨粉後入膠囊, 很方便. 一問价錢, 比香港便宜近三分一, 因這冬蟲夏草確是好東西, 我們平時都有吃.

     本來心底有懷疑會不會是假貨, 但很快就放心了, 一來這是在祖國首都, 二來這是赫赫有名的百年老店, 雖然現在已成國企, 那更放心, 三來又開在這庄嚴的天安門廣場邊, 沒那地位哪能開在這里. 四來那些老國醫不僅外表像, 醫術也了得. 五來剛才那女教授那麼多「不準」, 確也顯示出這里可不是那麼個隨便的地方, 六來......

     結果我與太太因帶的現金不多, 決定買一點試試, 但國醫大人認為只買這一點點沒啥作用, 建議最少要三個療程才起作用. 沒現金不要緊, 晚上店里可派人去酒店碌卡加送貨. 此時導遊小姐亦適時地過來「拍心口」.

     細看其他團友, 幾乎人人都在從口袋往外掏錢或簽卡, 幾乎人人都滿載而歸. 有一點較奇怪的是, 幾乎人人都買這冬蟲夏草丸, 因幾乎人人都患著同樣的「病」.

     回到港, 仔細研究藥瓶上的標貼, 在「成份」一欄中, 才驚見冬蟲夏草之含量只有一點點. 大部份都是其它不值錢的普通中藥.

     藥倒是有益無害, 但, 它的所值則相差甚遠. 我與太太自嘲. 就當讓「御醫」御過一次脈的費用吧, 事實上若請「御醫」來御一次診, 別說難有機會, 就算請得到也應不只這幾萬元吧.

    而這些老國醫的真正身份, 則不須考察. 就當是真的了. 尤其更要自我安慰 : 最幸運的是我們遇上的那位是真真正正的, 如假包換的「御醫」！

    若如是想, 則心情頓寬, 血氣俱順, 睡夢皆甜. 百病不侵.

    謝謝那些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人民國醫御醫們」. 並祝生意興隆, 萬壽無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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